— 前 言 —
技术负责人和质量负责人,到底能不能是同一个人?
这个问题,许多从业者争论不休,各执一词。
即便许多培训教师和行业大咖,也持不同观点。
认为同一个人可行的,理由如下:
没有明文规定,禁止同一人兼任技术和质量;
我们公司就那么几个人,身兼数职才符合实际;
同一人兼任两职,能更好的衔接技术与质量,避免技术与质量两个部门整天吵来吵去,会更高效更专业。
反对者理由如下:
技术与质量需要相互制衡,不能一个人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;
若一人兼任两职,那关键人员代理人这个要求就很难满足,因为,很难再去找到一个既懂质量又懂技术的全能人士;
如果可以一个人兼任,那各种标准要求里,何苦还要如此明确的提出技术负责人与质量负责人两类人员呢?何苦还要费尽心思去区分技术工作和质量工作呢?这些概念的提出,明显就是为了区分这两类人啊!
还有许多其他理由,此处不再罗列。
正方反方的理由似乎都很充分,但好像又都无法完全说服对方。
于是今天,就围绕这个问题瞎聊一下。
(先郑重声明:如果您想从下文中,得到关于此问题的确凿答案,那恐怕会让您失望。本文只是尝试从另外的角度,去重新看待这个问题。)
废话不再多说,马大哈开始讲故事。
— 1 —
其实秘诀很简单:
每件家具,通常只需打磨十次,就能拿去卖了。
但是,我坚持要打磨一百次,慢工出细活。
别的同行不知道这个秘诀嘛?
当然知道!只是他们等不了,急功近利而已。
他们有人甚至打磨十次都做不到,打磨个七八次就赶快拿去卖了。
所以,我被称为匠人,而我的同行们,永远只是木匠。
— 2 —
作为匠人,我还肩负着一项使命:
要找一个称职的徒弟,把自己的手艺传承下去。
徒弟不能随便选,最重要的,是先要看他的“品德”是否过关。
其次,才是看他的“手艺”。
为什么要先看重品德?因为我深知:学艺易,修德难。就像前面说的,打磨一百次的手艺,其实没多么难。难的是学会了手艺后,能够坚持做到不急功近利,坚持打磨一百次,坚持追求品质的品德。
但是,品德二字说来容易,却没那么容易辨识。因为知人知面难知心啊!所以,古往今来,才会有“张良拾履”、“程门立雪”、“三顾茅庐”等辨识人心的典故。匠人精神,就是在这种“先辨德后学艺”的学徒制形式下,一代代的传承着。
可是,辨识品德太不易了,我一直也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徒弟。
— 3 —
我开始思考:
这样下去不行啊!不能再用这种“先辨德后学艺”的方式去找徒弟了!
这种方式,一辈子也找不到几个称心如意的继承人啊!
要是一辈子没找到,这手艺和匠人精神就算彻底断了!!!
我想到了一个办法:
我不再一次只收一个徒弟,而是直接收了两个徒弟。
同时,也不用去辨识他们俩的品德。
我给两个徒弟起了绰号:一个叫“阿德”,一个叫“阿艺”。
阿德不用动手做家具,他只需要了解我做家具的要求——打磨一百次!然后把这些要求形成白纸黑字的各种规矩。
阿艺负责学会我的手艺,一门心思的拼命做家具。
但开始做家具前,阿德要把我的规矩先告诉阿艺,并要随时检查阿艺有没有照规矩做。
如果阿德擅自放宽规矩,没要求打磨到一百次,我就会赶阿德走,再换一个徒弟。
如果阿艺擅自不守规矩,知道规矩却没做到,我就会赶阿艺走,再换一个。
我与阿德阿艺之间,已不再是曾经单纯的师徒传承,而是通过分工,有了雇佣关系,有了制度管理。
阿德与阿艺,各有各自的本职工作,各领各的一份工钱。
如此这般,我再也不用去苦苦寻觅“德艺双馨”的徒弟,也能做出好家具了。
— 4 —
但是,问题又来了。
我本来就坚持慢工出细活,所以产量有限。
而且家具卖的再贵,也贵不到哪里去,所以我本来就过的不算太富裕。
但以前是自己做家具,一人吃饱全家不饿。
现在雇了阿德和阿艺,三个人分钱,日子就开始捉襟见肘了。
这样下去,到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,即便我再怎么继续坚持要打磨一百次,估计也没人听我的了,阿德和阿艺肯定为了提高产量和多赚钱,会减少打磨次数,那我这“匠人”精神就又完蛋了。
要传承打磨一百次的底线不能变,又要多做家具多赚钱,这可如何是好?
穷则思变!
我看到阿艺的技艺已经愈发纯熟,便有了新思路:
我命阿艺开始负责招收更多的徒孙,然后传授他们手艺。
徒孙们不用把全部手艺学会,有的人只学做椅子,有的人只学做桌子,有的人只负责打磨。。。
阿艺平时自己也不用亲自去做家具了,主要是指导徒孙们正确的做。
精细化的分工,让徒孙们学的快,做的也快,产量大大提高了。
以往,只有阿德和阿艺时,阿德就是个监工,来督导阿艺守规矩。
现在人多了,阿德想到了许多新手段来督导大家守规矩,比如:抽查、考核、统计、客户反馈等等。
传统学徒制向管理制度化的转变,让我不用再去辨识人心,便守住了打磨一百遍的底线。
而精细化的分工,让我既保持住了家具的品质,同时又扩大了产量,赚了更多的钱。
— 5 —
故事到此,仍未结束。
我又开始担心:
某一天,我要是驾鹤西去了,我这产业能保住吗?让谁来继承呢?
有人建议:让阿德来继承,毕竟阿德最懂我立下的规矩。
但阿德真的行吗?我其实不敢确定。。。
为什么?因为,阿德虽然是替我守护规矩的人,但那并不是由于阿德自身品德高尚,而是由于我这个老匠人还在位,有我牢牢把持着打磨一百次的规矩底线,阿德只不过是专职于这项工作,领这份工钱而已。
阿德的品德,我其实并未真正辨识过。
有没有可能,阿德的品德并不怎么样。
如果某天我一下台,阿德一上位,他会不会就凶相毕露,为了赚更多的钱,改了我的规矩。他把打磨一百次,下降到了五十次,甚至是十次,五次。那我的产业和匠人精神,就都失传了。
— 6 —
如此看来,还是要寻找品德过关的人来继承我的产业啊!
奇怪,这绕了一大圈,怎么好像又变回了最初的难题,又是一开始找徒弟,辨别人心的问题。
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?
为了跳出这个死循环,我苦思冥想。
直到有一天,我看到了一个叫马爸爸的人,他整日把“价值观”挂在嘴边,然后敢于急流勇退,还自诩为乡村教师。。。
我很受启发,我想到了办法,但这可能是最辛苦最笨的一个办法!
那就是——教育!
不再是对“品德”被动的寻找,而是主动去教育员工树立“品德”。
我要日复一日,不停教育我这里的每一个人,不管他叫阿德还是阿艺,不管他是徒子还是徒孙。我要让他们都明白品德的重要性,让他们都具备品德,让他们都要树立自发守规矩的意识,从而形成一种全员的氛围,一种长久不息的文化,让这种教育变成良性的迭代,让这种品德一直传承下去。
这样的话,每个人都会在干自己工作的同时,既能自我约束,又会潜移默化的彼此监督,彼此制约,每个人都是规矩的守护者。
即使我不在了,这种文化还会在,无论谁上位,都会秉承着我的初心,坚贞不渝的执行下去,并且会做的比我更好!
— 7 —
故事讲完了,啰嗦了许多废话,但相信很多人一开始就看明白了。
老匠人,就相当于老板。
一开始的找徒弟,其实就是在寻找一个质量与技术一肩挑的全能人士;
然后,阿德与阿艺的分工,是用制度区分了质量与技术,将人心的不确定性降到了最低,再通过进一步精细化的分工扩大了产量,得到了更大的收益;
最后,开始追求全员质量意识,让质量文化得到延续,让每一个人都集技术和质量于一身,又再次淡化了质量与技术的区分。
在这个故事里,无论怎么发展,无论质量与技术是分开,还是一个人兼任,质量的底线都得到了坚守。
但现实,却不像故事这般清晰简单。
因为,故事的大前提,是把老板定位成了一名匠人。
可实际上,我们很多人,往往都不是“匠人”。
检测机构的众多老板们,同样如此。
正是由于每个老板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,塑造出了千差万别的检测机构。
有的机构不断做大做强,有的机构却始终走不出小散弱的怪圈。
那么,在老板不是一个匠人的情况下,是一个人兼任质量负责人与技术负责人好呢?还是由两人分开任命好呢?
让我们再套用回木匠的故事:
这个时候,一人兼任两职,就是木匠在找徒弟:
但上梁不正了,下梁会跟着歪,即使徒弟可能本来品德不错,可为了生计,最后可能也会对老板言听计从,剧情的走向,大概率就是演变成老板的一言堂。
而分开任命,就是木匠雇了阿德和阿艺:
此时,阿德的本职工作的要求不再那么高远,不是追求打磨一百遍的高质量,而是必须要守住最起码打磨十次的“行业”底线。但如果老板想只打磨个五六次呢,那就会变成我们现实中常见的日常——就是质量人员整天的发牢骚和抱怨。恰恰正是由于有了分工制度的约束,才或多或少残存了这些质量人微弱的呐喊。
所以,一些专家面对“技术负责人和质量负责人,能不能是同一个人”这个问题时,既不会否定一人兼任两职的模式,但通常又都会建议检测机构采用分开任命的模式。
当然,还有些更先进的机构,已经开始跳脱上述两种模式,慢慢跨出向全员质量迈进的步伐,追求每个人都要兼具技术与质量的更高目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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